昨晚终于把拖了很久的剧本又改了一稿，一下子轻松了一大截。早晨一激动，起猛了。绕着祖国心脏跑了一小圈，吸足了雾霾，顿感神清气爽，生活无限美好。

　　送孩子上学，在校门口，她反复叮嘱我：记着给花花、玉玉买粮食啊，你每天忙自己那点事儿，也不管它们，它们都饿疯了。今天再不买，它们可不认你这个姥爷了！

　　我立刻保证说好好好，放心吧，这事儿比中缅边境战事，李光耀病危，美元指数暴跌以及亚投行引发的欧美感情危机还有一带一路所有题材都重要。我保证光荣完成任务。

　　小孩听到我的保证表示很满意，背着大书包拎着小饭兜雄赳赳气昂昂进了教学楼。

　　花花、玉玉的全名叫如花似玉，是一公一母两只小豚鼠。这俩货在一夜风流之后，又生了三个小鼠，两只送给了小孩的闺蜜，另一只我刚刚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疯牛”，寄寓股市大涨，多多发财。不料名字起好没两天，小疯牛就猝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穹顶之下的雾霾太过威武，还是它预感到自己不可能实现本姥爷的期望于是羞愧而死。

　　总之小孩很伤心，哭哭啼啼了一个晚上，连作业都没写。第二天一早我们就为它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趁着看园子的保安不在，将它埋在了皇城根儿遗址公园的第七棵万年青下，和她死去的小乌龟比邻而居。

　　小老鼠很挑食，只爱绿油油的油麦菜，而且极能吃，比它们去年老死的前辈我的外孙“啾啾”胃口还好。每天都要吃10块钱的。于是去锡拉胡同买油麦菜，成了我这个当姥爷的每天生活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内容。为此，我痛苦过，牢骚过，也抗争过……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当然也不是没有捷径可走。我在菜市场发展了一个内线，一个长得胖胖的大姐，一笑露出两个豁牙，很喜兴。我私下管她叫油麦西施，因为她同时还兼卖豆腐。每次我一进菜市场，话都不用说，眼神一扫，阿施就递给我一大包鲜嫩的油麦菜，同时接过我递给她的10块钱。这让我很有做无贪腐案底的高官和资产雄厚的大款的感觉，给了我很多继续混日子的勇气和信心。有时候实在不愿亲临菜市场，打个电话，阿施还能派她6岁的女儿把菜给我送到家来。不过这小家伙心很黑，每次都要10块钱的小费，给少了就瞪着迷茫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我，直到我心生歉意补足余款。

　　今天一看到我，阿施就大呼小叫：哎呀哥，你咋这么多天都不来拿菜啊，又出去拍戏了？

　　我说拍什么戏啊，演艺圈那么乱，吸毒的，嫖娼的，朝阳区的人民群众眼睛又那么雪亮，我早金盆洗手了。

　　她说那你咋不来了呢？如花似玉没事儿吧？

　　我说怎么没来，我天天都来，只不过没来你家。

　　她说咋了哥？嫌弃妹子了？

　　我说你得了吧，有一天我在别的摊儿买了10块钱的，拿回家一看，比在你家买的多了好几棵。人家都卖3块钱一斤，你咋卖我3.5啊？

　　阿施的脸一下就红了。不过你别说，红扑扑的还真好看。

　　阿施说哥，啥也别说了，今儿这菜我送你了，不要钱。能不能感觉好点？

　　我说别，该多少钱就多少钱，以后咱们就是单纯的买卖关系，不要再掺杂一丝一毫的个人感情了，哥伤不起。

　　阿施倒也不含糊，一把拉住我的手，不但白送了油麦菜，还顺势给我切了块豆腐。一起塞到我手里。

　　回到家打开电脑，抽空看看许久没有打理的股票，哎呀妈呀，股市全线飘红，几个月前买的跌跌不休的601186，居然涨停了。

　　冲动之下，连豆腐我都没顾上往冰箱放，直接就把铁建卖了，赢利10%。10%啊！10万就是1万块，100万就是10万块，1000万就是100万，能买多少油麦菜！想想都醉了。

　　死去的小疯牛，姥爷托你的福啊，你真是太不自信了，你比窦娥冤啊。

　　吃水不忘挖井人，卖了股票我立刻给向我推荐这只股的小晖发了一条微信：小晖儿，谢谢你的推荐，我刚把铁建出了，赢利10%。改天请你吃蒜蓉油麦菜。

　　小晖很快回复了我：我两天前就出空了，现在我最想做的事儿就是去撞豆腐！后面还跟了一个愤怒的小头像。

　　于是回复她：我这儿正巧有块豆腐，要不快递给你？

　　过了好大一会儿，小晖也没回复我，看来是真伤心了。

　　还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于是我又通过微信骚扰了一下阿军。

　　阿军：啊？你卖早啦，现在利好刚出来，你应该过几天等利好落实了再卖，应该还能再涨20%。我早晨还替你看了，想告诉你别着急动，结果上厕所一便秘，给忘了。你绝对卖早了！都拿了几个月了，再拿几天有啥？怎么那么猴急？

　　听了阿军的话，顿时悲从衷来。

　　于是抓过手机给小晖发了一条短信：骚瑞，豆腐不能给你了，哥要留着，自己撞。

　　过了好半天，手机响了：哥，你发错了吧？我是锡拉胡同卖豆腐的，咱家豆腐今天没酸啊？你咋还寻死觅活的啊？

　　我勒个去！

                                  （作者：黑张飞 2015年3月19日于闲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