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故乡
 
发表时间:2015-04-04 来源: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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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了“清明无客不思家”“何人不起故园情”的季节。对于香港离岛上的“移民村”盐田仔来说,已经移居国外的村民是幸运的。虽然这里已是“空巢”,没有一个本村的原住民,但是村外的码头、村中的小教堂却保存完好;村子赖以得名的“盐田”旧址,也由政府雇人打理,成为当地中小学生课外教育的场所。

  在我看来,那些不曾见过的盐田仔人是幸运的,不管他们走到世界何处,思乡之情都有处安放。

  对于有着安土重迁、故土难离情结的国人来说,更多的乡愁却无处安放。记得几年前游览三峡库区时,因为名胜古迹多有搬迁,导游只好指着一片汪洋说:这里是屈原故里,那里是明妃村……可想而知,对于屈原和王昭君的后人来说,难免会有一种别样的乡愁。

  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思乡之情的表面是忧伤,背后却写满了悲壮。

  比如,河南淅川位居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渠首所在地和核心水源区,也是工程主要淹没区和移民安置区。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淅川人为了一江清水向北流,为首都人“解渴”,40万人舍弃家园。在他们的背后,是将被淹没的故土和祖茔。对于这些“移民”来说,移居他乡的另一面是“无处安放的乡愁”。也许这些乡民不会背诵“若为化得身千亿,散向峰头望故乡”的名句,却懂得“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道理。

  乡愁不是“为赋新诗强说愁”,而是大自然与人类社会的发展在人们心理上的交相投影。全球化带来的全球性人才流动,更使“思乡病”与“文化休克”与日俱增。与“剪不断、理还乱”的忧伤之情相比,白居易的思乡之情则是另一种情怀:“无论海角与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苏东坡借诗抒怀:“此心安处是吾乡”。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保护生态环境,杜绝人为破坏,让更多的人拥有幸福感,减少忧伤感,是和谐社会的题中应有之义。但在“沧海桑田”和社会变革面前,我们对于那些“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乡愁,更需要一种理智的超脱。                               (作者:王君超  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