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现在我们困在由各种不知是真是假的食品堆砌的围城里,每个人躺下摊开来都像是一张化学元素周期表,我突然由衷回味起小时候那段充满趣味的有机童年生活。 那时我生活在西南一个美丽清新的城市,春天的雨一洒,嫩嫩的豌豆苗就眉清目秀地躺在竹篓里被到处叫卖了,妈妈把它煮在汤里面里,那股飘着葱花的清香至今还萦绕在我的鼻尖脑海。离家不远处是座古老的石桥,桥头两颗大梧桐撑开的大绿伞殷勤地罩着树下忙碌着的人们。这里是郊区纯朴农民们来到城里的最好交易地。背篓篮子簸箕挤挤挨挨,各类蔬菜瓜果带着刚离枝头和土地的诱人色泽香甜,四月末,樱桃就红红艳艳地藏在或雪白或花花的手绢里,一毛钱一兜,那小巧玲珑的身姿吹弹可破的皮肤让我不忍触碰,只是痴痴望着它们,赶紧一路小跑捧回家洗好和妹妹分享。至于那些土生土长的鸡鸭鱼鹅及蛋品,更在我的记忆中封存了多年的醇香。偶尔还有猎户到远处的高山打回危害农作物的狍子黄麂山鸡售卖,父母碰到这等尤物自然是如获至宝带回家,等我放学回来,猛地闻到满屋飘着一种异香,低头一看,原来是这种叫黄麂的东西正在餐桌上热气腾腾呢,妈妈说除了盐什么都没放,结果全家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扫而光的,那种自然绿色鲜美是任何食物不能比的,多年以后父亲又一次惊喜发现有此物卖,遗憾的是再买回煮好已全然难觅当初的美味了。 印象最深的还有和小伙伴去郊游。有时我们去郊区的桔园摘椪(音“碰”)柑,这是一种长相酷似橘子,多汁瓤更脆甜晶莹的水果,善良的农民大伯大婶任由我们在园子里吃得人仰马翻肚皮滚圆,然后我们嘴边领口前襟挂着蜜汁,满足地带着买好的满篮子椪柑蹦跳着回家,至于有时小伙伴们调皮地跑到菜地里拔人家绿油油的嫩莴苣吃,被伯伯大妈们追赶嗔怪教育一番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有一次那农民大伯生气认了真,把他们挡在自家院里让大人来领,那两个孩子是哭哭啼啼等到天快黑了才被赶来的妈妈接走的。 雨后阳光初起,野外的蘑菇便穿着彩衣争先恐后地亭亭玉立曲线玲珑,这时绝对是我们欢快的节日。有时和爸爸妈妈、有时和伙伴们吆三喝四地翻过丘岭采野蘑菇。那时经过大人的指点已经能够正确分辨哪些是可食用的哪些是有毒的了。在草丛树下的摸索中,我认识收获了青岗菌、鸡蛋菌、羊肚菌、牛肝菌、鸡腿菌……晚上妈妈把它们细细地剁碎做成什锦蘑菇面,浸人心脾的香味绕梁袅袅三日不绝。现在想来,那时真是神仙过的日子啊!前段时间偶尔和一直生活在大城市的朋友们讲起,他们无一例外羡慕地瞪大眼睛:真的采过野生蘑菇啊?居然像“采蘑菇的小姑娘”歌里唱的一样啊! 更不用说那时午睡是没有一天睡着的,屏住呼吸只待爸妈一入睡,我便轻巧地一骨碌起身,要么到隔壁去充当“临时保姆”,只为逗弄那个头上没几根毛还在流口水捆尿布的小屁孩儿,要么偷偷约上住一层楼外号叫萝卜头的密友——罗姓女班长在楼上墙壁描“壁画”,下楼捏泥人抓蟋蟀;除夕前,爸爸削好薄薄的青竹片教我如何做灯笼,后来我还真自己做了个荷花灯,除夕夜小伙伴争相拉着它到处跑;入夜妈妈会在灯下教我怎么做沙包,怎么把胶手套剪下来做跳着玩儿的橡皮筋,怎么折乌篷船、飞机;放寒暑假只要谁在楼下一喊,每层楼的小朋友就都自动跑下去加入老鹰捉小鸡、藏猫猫、跳房子、挖沙坑。 感谢父母让我的童年是生活在这样灵秀纯净质朴的地方,使我的心灵深处也始终保留有同样的成分。如今生活在大城市钢筋水泥丛林里的孩子们,接受的是所谓最良好的教育,物质看似富足却包围在一片污染之中,难觅绿色纯天然的空气和食物,也少了那样的童趣童年,是幸还是不幸呢? 窗外是暮色染黑的夜晚,书房灯下,还沉浸在回忆中的我,耳边隐约响起了费翔那首怀旧的《呢喃》。 (薇妮) |
我的有机童年
发表时间:2016-03-25 来源:中国文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