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古诗文究竟有什么用?
 
发表时间:2016-09-23   来源:解放日报
 

   今天,我们读古诗文究竟有什么用?教了70年古典文学、今年业已92岁高龄的叶嘉莹先生一言以蔽之:“诗,让我们的心灵不死。”她在《与古诗交朋友》一书中这样写道:“诸位小朋友,我相信你们都是喜欢多结交一些好朋友的,我现在就要给你们介绍一位非常可爱的好朋友,那就是中国的古诗。”以“朋友”喻古诗,可见她对母语的亲近,对传统文化的珍惜,对古典的礼赞。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老师和家长从小就会传授孩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礼记·大学》)的思想。“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孟子·尽心章句上》)、“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范仲淹《岳阳楼记》)等古代经典诗文,表现了历代知识分子把报国为民作为最高理想。“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屈原《离骚》),追求人生的价值,实现人生的理想,要的就是这种求索精神。“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广阔胸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林则徐《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的勇敢担当,都深深烙下先辈们胸怀天下的精神品格。

  古往今来,无论历代教育制度发生怎样的变化,也无论时光如何飞逝,传统文化的脉都不应该断,这是维系教育的根本。而中国传统文化最重要的载体就是经典古诗文,如果不能认真研读,如何渡过传统之河、到达现代化的彼岸呢?

  中国古代的诗文,尤其是古典诗词,较之外国和中国现代的诗歌经典,也许少了一点理性精神,却更多一些直觉的、自然的美感。

  中国生来就是诗的国度。诗文诗文,诗是在前面的。诗歌是和心灵非常接近的一个文体。《诗经》是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诗经》开宗明义的第一首。读起来好像前言不搭后语,前两句和后两句有什么关系?可它就是中国人心里有关爱情的诗。人遭遇了爱情,自然语无伦次,心里想的变成语言,怎么说,总觉得没说好、没说对,再变成文字,自然不知如何是好。这才是最真切和最真情的。这就是诗,中国人血液里的文字。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屈原一首《橘颂》,开楚辞之新天地。其后逾千年,古典诗词不断凝聚民族思想与文化精神。赋兴于汉、诗兴于唐、词盛于宋、曲盛于元,古典诗词一脉相承,成为中国乃至世界的文化长城,见证并构建了人类文明的重要一阙,对日本、韩国以及世界上许多国家的文化演进、文明进步都有直接而深远的影响。

  中国传统文化,就是由历代读书人对经典不断地背诵、涵咏、贯通而发展传承下来的。

  过去读书人都有记诵经典的“童子功”。人的记忆有一个规律:年龄越小,记得越快,忘记得越慢;年龄越大,记得越慢,忘得越快。综观中国的大师级人物,几乎没有一个不是小时候就大量背诵经典者。曹雪芹对各种诗词典故的运用信手拈来、天衣无缝;苏东坡晚年依然能背诵《汉书》;苏步青能背《左传》;陈寅恪更是可以全文背诵《十三经》。有这样“童子功”的人,学习能力特别强,并因此受用终生。

  其实,记诵、创作古典诗词是一项陶冶性情的审美活动,并不只是为了“用”。复旦大学张新颖教授在《无能文学的力量》一书中写道:“某种意义上,文学、文学研究是‘无能’的,又是有‘力量’的,而这种‘力量’又正与这种‘无能’紧密相连……”可见,文学的作用就在于它的“无能”的力量,在于它的“无用之用”。

  今天,我们学习古诗文的意义,在于文化素养的提升。虽说几首诗歌改变不了生活中的缺失,学习《论语》治不了国,学《老子》更不可能解决当下存在的各种问题,但是它给了我们思路上的启发、文学上的享受、想象上的惊奇。

  经典古诗文的魅力与作用,不仅存在于过去,而且指向现今与未来。中国古典诗词的活力还在与时俱进、不断展现,永远感染着读者,给人启迪。

    (摘自上海市易学进修学院院长潘裕民在上海名师培训中心的讲座)